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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选项(上)

两个选项(上)

零、

郊外的豪华宅邸,这就是莫小白这次带我来的地方。

说实话她硬逼我穿上的淡粉色晚礼服是真的很碍事,不仅不便于行动还扎得疼。但其实我无所谓。

舞会场地很大,不能用很大来形容,而是非常之大,大到去洗手间会迷路。

舞会的场地也十分奢华,无论什么都是堂皇富丽,精美绝伦。鲜花淡淡的香气中和着浓郁而不过的香水味。

这里名媛聚集,畅谈欢笑,时而有圆舞曲响起,男女挽手舞蹈。

莫小白亦不例外。

这个女人就好像天生属于这样的大场合一样,丝毫看不出她是个普通人。

礼节性地和陌生人交谈,受到绅士邀请时嫣然接受,连那走姿都是我所不能学来的。

这丫头学这一套东西学了多久?学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过算了,我也没兴趣了解。

总之这种地方我是无法融入进去的,所以便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莫小白。总觉得这种感觉,这种她过分熟练的感觉十分维和。

不是她的哪里没做到位,而是觉得她在克制什么。

婉拒的时候是想真拒绝却又站起身来,明明已经喝醉了想拒绝却依旧保持礼节抿一小口,等等。

直到最后......

“啊啊啊啊......”她开始大喊,像是疯了一样,怒目圆睁的样子像是看到红布的斗牛。

她迅速地把自己的裙摆扯开,然后把鞋甩掉,满脸恐惧,满脸惊恐,满脸畅快,满脸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很是高兴的样子,可夹杂着太多不是开心的感情而使这笑声无比难听。

别人看起来的她一定很恐怖吧。

她转头,正好看到了坐在那里无所事事被她吸引住目光的我。

她忽然便清醒过来,就像被浇了凉水一样恢复过来,跪了下去。

很有礼节地,向着这个舞会的所有人跪了下去。

“对不起......”说了近一百个对不起,然后起身鞠躬,离开。

我看到她走了,便利落地起身把她的鞋捡起来。

跟班,应该是要这么做的吧?

我在后面跟着她,一路,发现她径直走向的是我的家。

楼底,她拿过鞋,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雨,不能说出来哦。”

“嗯。”我理所当然地说。

“我可是信任你的。”她继续笑着说。

这笑容很恐怖,不仅是因为在昏暗的夜色下,笑容本身,与那句话,就是最大的武器。

信任,那便等于,不要背叛。

唯有信任之处背叛才有意义。

信任过后的背叛才有破坏力。

信任,这是完完全全的一句警告,像是绳索一般把别人困锁住。

像是锁链一般把他人的想法困在既定思维里不能动弹。

绝对命令,希望换来绝对服从一般。

她在告诉我,绝不要背叛,否则.....

否则之后的事无人知晓,正因无人知晓,才具影响力。

人类所害怕的,无非就是虚无,即未知。

而那笑容,更是真实的伪物。

不过,莫小白总是忽略一点。

我不算人,我才不会因为任何事恐惧。但我仍然不会说出去。

因为是朋友,就该替对方守护秘密的吧?既然朋友是该这样做的,那我也无法避免。

真是有趣。

啊不,对我来说,怎么样都可以吧。

一、

提到莫小白,第一印象一定是奢侈。

“钱是什么?钱是用来花的!”她把卡一甩,包一扔,领着几个提东西的小跟班大刺刺地走在商场里。

这就是我现在遇到她的方式。

“哈喽,小雨。”她冲我笑着打招呼。

“小雨,这几天怎么都见不到你了,怎么不来看我啊。”她自然地把手臂搭在我的肩上,说。

我,安如雨,就这样被她搭着走着。

虽然这几天我确实有事,不过要说重要与否,其实无关紧要。

但实际上,自从那场舞会以后,我总感觉是莫小白有在刻意躲着我。

贼喊抓贼,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那今天我去看你不就好了。”我说。

“就等你这句话了呢,走。”莫小白拦住一辆出租车后,扭头笑着对我说。

我们一起去的地方是一家酒店,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圆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而我们两个人,则是以圆的直径两端相对而坐。

“莫小白,你和他吹了?”

“谁?”

“前天面基的那个网友。”

“是啊,吹了。”

“为什么?”

“我觉得以你对我的了解不用问为什么吧,小雨。”

“不,我要问。”

“你这话像履行使命......一样呢,呵。”莫小白的笑在停顿处僵硬了一秒,仅一秒而已。

“男人就是玩具,玩坏了就扔掉。比如好几万的乐高,你把它摔了,它就得扔掉,放着你不玩,看着也难受。”

“啊不不不。”莫小白忽然神情有些紧张。

“不是摔坏,而是用坏。”

“三天用坏?”

“嗯,我的玩具,我几天玩坏都理所当然。”

“你真的能这么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小雨啊小雨,不像样哦,我不觉得你觉得这残忍哦。”莫小白把菜夹进嘴里之后,用筷子指着我的眼睛说。

“总之是玩具总会玩坏的,这是不可避免的因果中的果,就像人终会一死一样,不是人能决定的,而是世界规定的。不过,我能控制它坏掉的时间罢了,因为玩具被丢弃的时间并不能改变世界线的规则。世界都允许我这么做了,不行么?”莫小白无所谓地说着。

“命运,你想说这个?”我问。

“哈哈哈哈......”不得不说,莫小白笑的十分魔性,让周围的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开玩笑啦小雨,命运这么高深的话题,我可不想在吃饭时讨论。你要是感兴趣,自己回家写篇论文就好。”她说着便狼吞虎咽起来。

狼吞虎咽,非常合适的词语。

现在的她像一匹饿狼一样残暴地在进食,一不小心就会误认为她是野生动物转生而来。

但是,只有我,只有我明白。

这种吃饭方式,是在避免我开口把话题继续聊下去。

现在的我即使开口,莫小白也只会张着嘴吃而已。

用食物堵嘴,用进食当借口。

不过,莫小白,她忽略了一件事。我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没有。

所以我也开始夹菜,默默地吃东西。

这种气氛在外人看来很尴尬,但对于当事人的我们来说不过尔尔。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莫小白一般来说都会这样笑着搪塞过去。

今天的告别语亦是如此。

回到家的我无所事事,就那样躺在沙发上直接睡觉。

然而在我将要睡着的时候,有人使劲地在摁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毫无间断,粗暴地摁着。

“夜来风雨声。”我走到门前,说。

“宵夜吃的撑。”外面的人回答。

我打开了门,不出意料地是石漠北。

石漠北,是个对莫小白有着深厚感情的男子。

由于莫小白总是有意无意远离他,所以找我来刺探情报。

“如果你是来打探情况的很对不起,今天的莫小白没有任何爆炸性新闻。”我打着哈欠对他说。

“不,我是来找你拜托一件事。”石漠北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严肃地说。

“明天......明天是莫小白的生日,你别陪她过。”石漠北郑重其事地说。

“为什么?”话虽这样说,也不过是装样子问一问,我并不记得明天是莫小白的生日。

不,是从来没有专门记过。

“即使她软磨硬泡也别陪。”他继续说,完全无视我的问题。

“无论怎样,不管怎样,无论如何,就算,哪怕......”语气越来越重,根本不像是来拜托我。

“我知道了,我要睡了。”我打断他的话,然后把他推开,躺到了沙发上。

“你不想陪好朋友庆祝生日?”他对我的不在意表示些许惊讶。

“我陪是陪,你陪也是陪,你去吧。”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莫名其妙,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

然而,这样一串毫无意义的对话并不是最无法理解的,最无法理解的,是他的背影。

不,背影本身没什么问题,他不驼背也没有长成畸形,更没有一瘸一拐。

很正常,非常正常地走着而已。

那是什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呢?

周围的黑暗环境?不,这是错觉,我不是因为黑暗就会感到不舒服的人。

那这种让人感到窒息的感觉是什么?

我反应过来,那是黑暗中不该出现的东西,与周围黑暗过度而造成强烈反差的东西。

刀。

银色的刀。

他从袖口拿出来一把刀然后塞回了包里。就那么一瞬间的微弱刀光。

如果我回答了“不”,可能这刀上会沾有我鲜红的血液吧。

我的身子猛然颤抖了一下,擦了擦冷汗,然后一如平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躺下睡觉。

我的人生,如果说非要找出来一个目标的话,那便是活下去,我的求生欲大过任何。

可,我是不想死,我是想活。

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二、

莫小白,奢侈?

是奢靡。

“钱可以买来任何。”她这样说道。

几乎无时无刻她都在享受,在各种高档地点转换。每次都是那种像是凌乱的妖精一般的感觉,乱蹦,乱跳,夸张的动作,享受的笑容。

自然而然地,亦是非自然而然地,我也被她领的去过很多地方,但我毫无兴趣。

不明白,不理解,她面对这些虚假的浮华生活有何能开怀大笑地享受的理由。

然而,我必须陪她去,无时无刻陪她去,唯独没有去过她的家。

“喂,小雨么?”她给我打过电话,说。

“今天是什么日子记得么?”她以欠揍的语气问我。

“你生日。”我边磨指甲便回答她。

“那......”她的话只说了一个字,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依旧挂掉。

亮起,挂掉。

亮起,挂掉。

就这样堆积了五十六个未接来电。

“安如雨!”忽然有人在踹门,很大的声响。

我打开窗户,对她说:“你非要进,那从窗户进吧。”

“喂,用不着这么躲着我吧,我们是朋友诶。”莫小白仿佛使出浑身解数准备把这防盗门卸掉。

“正因为是朋友。”我淡淡地说。

她停止了踹门。

那巨大声响忽然停止的感觉使人心里微微一震。

她好像看穿了什么一样平静下来,然后叹口气,走了。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不甘心,没有一丝难过,没有一丝不可思议,她就这样转身就走。

有的,却是安心、欢悦,与些许恐惧。

“扮演的有破绽啊,安如雨。”我自嘲地说,说完看了看表。

正午十二点,啊啊,是人类该吃饭的时间了啊。于是我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料理。

由于这一天上午都没有出家门,当我打开冰箱来发现空空如也。

“只好叫外卖了。”我打开手机,在菜谱中选择。

毛血旺......翻过,翻过去。

鱼香肉丝......翻过,翻过去。

麻辣肉丁......翻过,翻过去。

炒猪血......翻过,翻过去。

血、肉、血、肉......

翻过去!

当我点了一盘尖椒土豆丝后,才发现自己的呼吸竟急促了起来。

我把手机放到一边,瘫坐在沙发上。

“血么......”我自言自语。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打开了电视。

虽然打开电视后很长时间我都把电视当背景音乐用,但当外卖送来的时候我瞥了一眼新闻。

“石漠北......”我并非平白无故念叨出这个名字,而是因为其他理由。

“小伙儿被人打至昏迷,现已送往xxx医院治疗”,理由就是这条新闻。

医院里的那人即使脸上绷带缠绕,依旧不碍于辨识。

他,石漠北,被女子打昏了。

她,所谓加害者,是莫小白。

我毫无理由地推理出凶手,但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人选。

我把还没吃一口的饭打包,准备给石漠北当探病礼物。

然后打电话给莫小白,准备单刀直入地骂一下。

正常人发现朋友做出鲁莽之事应该都会不由分说骂一通吧,明明不是自己的罪过却要为了朋友的罪过而惩罚自己。

为了别人而怎样怎样,好一个大借口,好一个虚伪的伪装。

搞不懂,有什么意义?

然而,当我摁下号码之后,发现莫小白的电话打不通。

三、

出于礼节我也打了整整56个电话过去,然而没有一个接听的。

“算了。”我提起饭盒准备去看石漠北。

医院,但凡来一次就会全身一颤。不不,安如雨,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害怕,为什么要害怕?不能害怕。绝不应该害怕。你没有能害怕的理由。你经历过什么么?你没有。你是普通人,不过如此而已。

自言自语,然后才恢复平静。

“请问石漠北的病房是哪一个?”我走到前台询问。

“501,里面只他一位病人。”前台是一个有着一头长黑发的漂亮女人,她以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回答我,我也只好礼貌地回笑。

“501......”我一边缓缓地走着,一边想。

莫小白离开我家门前的时间是11点43分,打电话的时候是四十分钟以前,也就是11点03分。

以小于40分钟的时间从家来到我家,如果要回去的话也是40分钟左右。

我无所事事等外卖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也就是她离开以后的一个多小时,这起事故发生了么。

大概20多分钟的事件么?

不过一切假设都是空谈,因为前提是那个整日享受在外的莫小白是从家出发,再回家去的。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到了门前。

敲门是礼貌的象征,我不能省去这一环节。

没人回应我,大概是真的伤的很重,现在依旧昏迷吧。

我走了进去,总觉这个病房少了些什么。

病房很宽敞,一共三张床。窗户很大,使得这个病房的通风和日光照明都十分适当。

整洁,干净,环境很好的医院病房。

“少了些什么......”我自言自语,无法确定的第六感。

轻轻走过去,掀开唯一一张床上的被子。

第六感成为了现实,这个病房所缺少的,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病人--石漠北。

我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嗯嗯?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因为是暑假的关系,大学也不用去,这边看来也没我需要做的事情了。

走出病房,伸个懒腰,看到了前台小姐。我想我有事情可以做了。

“这个病房的病人走了。”我想我应该不能知情不报,于是告诉她。

然而她却眯起眼仔细看了看我,然后无所谓地说:“我知道。”

四、

她知道。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个一开始并不是从整个故事的开端,而是从石漠北走出医院算起的。

所有的医院人员都没有发觉,但是她发觉了,清清楚楚地发觉到了。

但也只是发觉到了而已,并没有和任何人说,甚至有人给已不在病房的人探病也不予相告。

仿佛与她没有关系,没有牵连,但又不是毫不关心,否则她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病房门前。

“嗨,小妹妹,又见面了呢。”她冲我打招呼。

我没有回应她。

“小妹妹你真有趣。”她说话时没有笑,连营业式笑容也没有,就那样面无表情地说出“有趣”二字。

不,既然都说是营业性笑容,有也不过是装的,现在已可不必了。

“啊啦,不行不行,还不到时间啊。”她自言自语,直接无视掉我。

她走进病房,把床铺整理如初,然后把我的便当拿出来递给我。

“唉,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刚刚怎么就把你放进来了呢,明明还有一个小时。”她明明是对我说话,却根本没有看着我。

“给。”她把饭盒递给我。

“你能当作没来过么,小妹妹?”她又说。

“因为护士小姐要在一个小时之后才来观察情况的,我给搞错了,还以为刚刚就到时间了呢。”她在我没有提出疑问的时候给予了我解释。

十分模糊的解释,她该不会把我当成护士小姐了吧?

不,再怎么说,一个身穿便服的明显来探病的人不可能被误认为是内部人员,即护士的。

“啊啦对了小妹妹,再拜托一件事情,呆在这里陪我唠嗑吧。”她把裙子往下一拽,然后大大方方地席地而坐。

等等,故事发展得有些措不及防。

“......”我沉默半分钟。

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

我靠着电梯那边的墙,说:“说吧。”

五、

“很爽快嘛小妹妹,我猜你没事可做吧。”

“是的。”

“话说你知道祖父悖论么?”

“不知道。”

“啊啦啊啦,你连《不小心的旅行者》都没看过么?”

“没看过。”

“啊啦,那我给你说一下这个悖论的内容吧:时间旅行者回到自己的祖父祖母结婚之前的时空,时间旅行者在该时空杀死了自己的祖父,也就是说,时间旅行者自身从未降生过;但是,如果时间旅行者从未降生,也就不能穿越时空回到以前杀死自己的祖父,如此往复。”

“哦。”

“别那么冷淡嘛,没有什么想法。”

“不感兴趣。”

“你想啊,祖父的生存是因,时空旅行者的出生是果,所谓因果,无因则无果,上述则成为悖论了啊。不过......”

“你看过物语系列么?”

“我不看日本文学。”

“啊啦是么?里面男主的时空穿越明明就可以解释呢。那你既然没看过,我就通俗地说吧。你相信平行世界么?”

“平行世界和我没关系。”

“啊啦,啊啦,小妹妹,小妹妹,给我打起精神来!”她忽然站起身来,双手狠拍我的双肩,说。

“不要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码在我面前把你的性格收起来,你这样的性格,你这样的性格......我会想杀死你都说不定哦。”不知我是不是出现幻觉,或者是说误判,这个人好像有一秒悲伤的表情变化。

“好。”我回答她。

“如果用平行世界来解释的话就很简单了,时空旅行者穿越回去的时间线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啊。”

“哦。这样啊,好棒啊,这个解释真是杰作!”我拍手说道。

挥手,一个轻轻的巴掌。

“小妹妹,你还是继续沉默吧,太假了。”

“不过,这是解释。”

“嗯?什么意思?”

“是解释,不是结果。解释只要你愿意想,总会有很多合情合理的。但是,如果不思考那些可能性的话,只说时空旅行者的结果的话。”

“什么?”

“他,时空旅行者,改变了世界线,改变了规则。这个已经不该降生的存在却存在在了这里,确确实实地出现在这个与杀死的祖父和过去未杀死祖父的他的时间线里。因果关系在他身上,已不起作用。什么因产生果,因导致果,都在他身上没了意义。”

“所以呢?”

“也就是说,擅自改变时间线的人的下场,那便是被世界排除在外。”

“啊?”

“因为现在的他,是因果律之外的存在。”

“哦。”

“时空旅行者,他,纯纯粹粹的,是个不受因果律控制的,被世界抛弃的观测者。这就是结果。”

“观测者,观测者,观测者......”我猛然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这个词语离我并不遥远。

或者说,是不到一米的距离。

“幻觉。”我自言自语。

之后她又和我谈天谈地,从茶米油盐的芝麻小事谈到航天科技的研究发展,侃侃而谈。

用和自己没关系的语气,谈着口中的一切。

“啊啦,还有两分钟。”忽然她停止了谈话,看了看手表,说。

六、

“走。”她拽起我的手腕把我拽到电梯里,然后以一种高难度动作把全身压到我身上。

准确来说是把我先推到电梯角落然后整个身体压过来,由于她比我要低,所以右腿插在我的两腿之间,左腿伸向角落处,然后弯曲成不可能的姿势,再把整个身体向左靠,翻转,右手从后面勒住我的脖子。而这个角落,正好是有电梯摁钮的那个。也就是说,可以让外面的人只要不进来,就看不到电梯里的我们。

“我们可以一人一边的。”我说。

“不,这样可威胁你,看不出来么小妹?”

“听好了,现在只有一分钟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现在提着饭盒出去,进到房间里,当护士进去后装作自己刚来的样子,和她一起掀开没人的被子,一起惊讶;二是当护士进到病房并发觉异样发出惊呼时,按下关门键下一楼。”她的语速非常快。

“我觉得你不威胁我也会遵从的。”

“不,小妹妹,危险的小妹妹,因为你整个人,都太危险。所以......嘘。”

我用手指比出2,示意她我选2。因为此时护士小姐已经从楼梯上来了。

十几秒过后。“不见了!”护士小姐大喊。

几乎同一时刻,她抓住我的手臂使我按下关门以及1楼键。

然后利落地把我放开。

然后,开始脱衣服。

即使电梯里就我们两个,我们同性,但也不符合常理吧。

“喂喂......”我对她说,她不理会我。

啊,幸好里面有穿便服。

然后她把衣服塞到我装饭盒的包里。

真是怪人。

下了电梯,她拉着我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出去。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她在大门口和我说。

“因为,你很危险,你的存在就很危险啊小妹。就好像和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样,悲哀。”她的话我听不懂。

不过,我的问题并非这个,而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前台小姐,你......”

“你的前台职业生涯现在算是结束了?”

“对啊,你刚刚也亲眼看见了吧,我把工作服都脱了,而且送你了我不要。”

“那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哪天来上的班?”

她边向前走边说:“有趣,有趣,小妹妹,我今天才来上班哦。”

敲定了。

像法官一锤定音一样。

毋庸置疑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面前,我想,我终会忘记她的,应该。

那么,这么一番折腾,我倒是想到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作为朋友,朋友失去联系该怎么样呢?

应该是去找吧。

我点点头肯定这个想法,动身去找莫小白。

七、

莫小白,石漠北。

说起他们的联系,要从他们都是五岁的时候算起。

莫小白,因为先天性疾病,在五岁时被父母抛弃至xx孤儿院。

石漠北,因为父母无力抚养而被送进了同一所孤儿院中。

由于男女分管区域不同,两个人应该并未怎么见过面。

“实在无法想象那两个人是怎么有联系的啊。”我边走边小声自言自语。

虽然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去找莫小白,但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首先据新闻讲,莫小白在警察和记者赶到之时就逃走了,也怪我当时根本没有仔细看新闻内容,瞥到时画面已经切到了石漠北所在的医院。

不过就算我看到了案发现场又怎样呢?莫小白已经不在那里了。

而如果要让我现在去按正常思路寻找的话,大概是要去她平时经常去的地方吧。不过很可惜,这样一个能成为标志性的常去的地点实在没有。

周转于各地的她,与其说没有常去之处,不如是说哪里都是常去之所。

于是走着走着,我来到了那家孤儿院门前。

“明明是在无意识地瞎逛,却来到这里了么?”我看着这栋废弃的建筑物,说。

“打扰了。”我敲敲门,说。

“小姑娘,你来干什么?”一个老婆婆缓慢地打开大门,她手中拿着扫帚,看来是清洁工人。

“请问这里废弃了么,为什么?”我看着大门里的光景,问。

所谓大门里的光景和普通收养所没太大区别,只是,过于陈旧。

这不是三两年就能堆积起来的陈旧感,总觉得最少有十年都是如此。

“是啊,废弃了,所有孩子们都送到其他收养所了。”她回答我。

“因为,投资人在13年前停止投资了,失去了资金的非国家性收养所,支撑了十年之后最终还是倒闭了啊。”

“投资人?您知道是谁么?”

“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了,不过这里有档案,你可以翻翻看看。”

明明对这所收养所是那么重要的人物为什么会印象不深刻呢,我不解。

“我可以看么?”我问。

“可以,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您做的了主么?”

“啊?啊哈哈,丫头,我是这座收养所的主人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正好我今天来打扫一下准备租出去,你进来看一下也不打扰。”她笑着把我迎进去。

凑巧,碰巧,巧合,偶然。

不,世界上不存在偶然。我无意识地来到这里是偶然,这里正巧有人也是偶然?

“必然......”我自言自语。

八、

时间线规定人有应善尽的责任与义务。

一切因连接起来,排列,形成该形成的果。

哪怕是人本身认为的偶然,却也具有必然性。为了形成这个既定的结果,连这个偶然也是早就决定好的必然。

许多个“偶然”,连接为必然。

“是么?”我偏头一想,说。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我随着她走进档案室。

寻找档案需要很长的时间,因为这里实在很大且杂乱。

“请问你记得这里曾经收留过的一个男孩么?叫石漠北。”

“什么?你说这里曾经收留过的孩子么?是哪年被送进来的呢?”她边找边回答我。

“呃,应该是十五年前。”

“你去那边那个架子上找,那里应该收纳的是那年收入的孩子档案。”她指向其中一个架子对我说。

这个架子上的档案比起其他架子上的要多,看来那年送来的孩子很多。

如果比作是做生意的话,那年生意很火爆啊。

大概是因为那时投资人还没有撤手吧。

“姑娘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只是碰巧,不,对于我本人的主观感觉来说是绝对的凑巧,不过对于命运来说或许该称作是必然吧。”

“命运么......”院长沉思片刻。

之后的时间里气氛都十分微妙,我和她各自在找着东西。

忽然,她的嘴里好像在小声嘟囔着什么。而她的表情,也忽然变得惊恐。

气氛,更加沉重起来。

“不会,我应该不会听错,不过......”这次我听清了院长的自言自语。

“等等,你刚刚说的是哪个孩子?”院长停下手头工作,以一种恐怖的语气问我。

“石漠北。”我回答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大笑了起来,仰天大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但是笑的十分渗人。

那种笑,那种笑容,那种笑声。

仿佛是想起了过去可笑的回忆。

仿佛是对某种恶心东西的嘲讽。

仿佛是对提起他的我的怜悯感。

仿佛是对事拭目以待的在握感。

“他还活着?”她笑着问我。

“那种东西竟然还活着?”

“是他死了所以你来悼念他了吧?”

“不过我真为你感到可惜啊姑娘。”

“你怎么就认识了这种东西呢?”

“很不堪入目吧?”

“觉得一分一秒也不能再他身边呆下去吧?”

“那种人。”

“那种差劲的人。”

“世界上最差劲的人。”

“把所有罪恶揽到自己身上还说为别人好的人。”

“最恶。”

“人类最恶。”

“伪善者。”

“恶心的真善者。”

“最黑暗恶心的善良。”

“明明是正确的却像地上的爬虫一样恶心难看的善良。”

“除了对被害者以外都是善良,啊也不算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那种人,你能允许他的存在?”

“你能允许的话,其他人也不能允许吧。”

“毕竟人类就是那么肮脏啊,所谓的正义感啊。”

“他被排挤在外了吧,被所有人投向异样的眼光了吧?”

“那可不仅是因为人类的所谓正确感,还来自于同类相斥啊,那个笨蛋。”

“把缺点都暴露出来,只会让拥有同样缺点的人同类相斥而已。”

“而且啊而且,人类还喜欢把和自己一样拥有缺点的人惩罚掉来显示自己高尚伟大哦。明明都是一样恶心,恶心到让人想吐。”

“不过那个石漠北应该什么都不怕吧。无所畏惧,杀人都不在话下,人类所创造的规则对他没有一丝意义吧。”

“一不小心有点说多了啊,姑娘,我其实就是想问一句,他死了么?”

死。

九、

“没有。”我无法对她的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做出多么绝妙的反应,只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死?”院长一脸不可置信,语气也显示着不可置信。

深呼吸,她在做深呼吸。

“好了,恢复平静了。”深呼吸之后的她对我说,看起来确实已经不再激动。

“姑娘,你不会不了解石漠北吧?”

说实话我和他还真没怎么相处过,之间的话题除了莫小白大致就没有其他了。

“不是很了解。”我如实回答。

“唉。那个恶心的存在,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为什么?”

“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善良是什么样的概念?”

“善良?那就是乐于助人,在其他人有求的时候伸出援手吧。”

“那善良的反面呢?”

“那就是明明看到有人求助也不予理睬吧。”

“那善良的反面是否可以分为两部分呢?”

“嗯?什么?”

“就比如a类是压根没有救人的觉悟的人,不认为应该伸出援手的人,b类是对应该怎么做心知肚明却依旧无动于衷的。”

“b类的人怎么可能有嘛。”

“万一呢?”

“这......”

“不应出现的出现,这个存在就是石漠北啊,姑娘。”

石漠北,她如是说道。

“他心怀善良,但这种善良并非只是对当时的受害者的,而是对所有人的。”

“什么?什么意思?”

“现在模拟一个情境,一辆公交车上,石漠北有座位,你也有座位,然后一个腿脚有缺陷的残疾人上了车。正常来说,一个善良的人会怎样做呢?”

“让座吧。”

“那这个人让座之后你的感受呢?”

“没有。”

“不,请你把自己带入一个并不想让位的角色中去。比如实在很累,很困,或者觉得这并非义务而不大愿意让位的人。此时看到有一个人恭恭敬敬地让了位会怎样呢?”

“我......”我无法带入,因为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会觉得崇敬的同时,愤恨。”

“为什么?”

“会想着为什么她要让座位?”

“嗯?”

“如果她没有让的话就凸现不出我的自私了。”

“嗯?”

“那个让位的人,就是一面镜子,把所有没有让位的人的丑陋公布。”

“喔。”

“那么,石漠北,就是永远不让位的人。总会有人让位,这是必然,那么他只要当一个能让其他不让位之人安心的存在就可以了。”

“啊?”

“不去做这面镜子。自己去做那丑陋的存在。永远用自己的黑暗反衬做出善良之举的人的高尚。实际上,这种人才是最高尚的。”

“也是最恶心的。因为不管怎么说,让位的那个人是最符合人类文明的,不让位的人终究是恶的代表。”

“这个世上不存在总不让位的人,但这个不存在的说法也不妥当。应该说有两类从不让座的人,一类人是a,自身无这种觉悟;一种就是b,石漠北。”

“啊啊,不过这个例子倒也不大恰当,这样会让你误解为他是为了不让别人愤恨他才这么做的一样。”

“实际上,他,石漠北,就是把所有罪恶揽在自己身上的人,注意是所有哦。他以自己的丑陋把其他人映衬得高尚,那不是衬花的绿叶,甚至都不能算作泥土。而是,一团黑暗。”

“举个不相同的例子,如果在警察未到之时的密室中,杀人犯一直迟迟未被揪出。石漠北,他,就会说自己是凶手。”

“如果你是非杀手的当局者之一,因为你虚伪的正义感你会觉得他罪大恶极,这便是人类惯有心理:一旦抓住机会就变本加厉,抓住有人自曝,就立马跟着指定并添油加醋确定“事实'来彻底消除自己的嫌疑。”

“这时你自然会觉得安心,因为自己的嫌疑因为他而消失。”

“而所有人安心下来就是他的目的,是他在尽他自己最大的善良。”

“而对于受害者来讲,杀手也终会被抓住,所以石漠北也不算是不对受害者善良。”

“可是啊,把一切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即使是假的罪过,在外人看来,就是真物。”

石漠北,人类最恶。

十、

与天神相似,更与恶魔相似。

石漠北,一团黑暗,但他走过之处更显光明。

即使这团黑暗是与黑暗相近的颜色,是伪物,但是。

“太差劲了!”差劲的人看到比自己更差劲的人会这样说。

“真差劲啊。”一样差劲的人看到他会这样说。

“差劲。”被他所反衬的“高尚”会这样说。

他,石漠北,作为罪恶的伪物,却比真物更遭人厌恶。

这样趋于真物的罪恶,会被人类创造的规则、法律、道德所排斥。

最终死亡。

“他真的还没死?”所以院长才会这样问吧?

“没死。”然而我只能这样回答,因为石漠北,他确实还活着。

“啊啊啊,伤脑筋。那石漠北开窍了么,不再以这种恶心的性格生活了么?”院长说。

“不知道。”我也只能这么说,因为我确实一无所知。

“那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比如说拥有像人类一样的感情之类的不正常因素。”

拥有人类感反而不正常么?

如果要这么说,感情......

“爱情。”我如是回答。

“他,爱莫小白。”

“莫小白?”院长又是一惊,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我还以为她又会不理会我便疯狂地说一大堆话,还好没有。

“啊啊,莫小白啊。”她不吃惊,只是在深思。

“怎么了呢?”我问她。

“你知道石漠北第一次把这种恶心的性格过多暴露是为了谁么?”

“不知道。”

“他6岁的时候,为了莫小白。”院长淡淡地说。

说完她摆好架势,咳嗽两声,开始了她的模仿秀。

“莫小白。”

“是我放走的。”她把右手放到胸口处。

“以及。”

“莫小白的母亲是我杀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

她的眼神十分坚定。

那是不容怀疑的气势。

那是咄咄逼人的气场。

无所惧怕。

无所顾忌。

“是我杀的。”她重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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